都德

喜欢的cp变来变去。

赛前休息室

赛前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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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长长长长长的对话时间

    *周末快乐

 

 

 

  “我们有一小时来休整。”蝙蝠侠对陌生星球和地球的计时单位简单换算后大概估测,站在原始森林般的树洞中要求,“先让我们理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

 

  “你还在对过去念念不忘。”

 

  “我坚持,鹰女。”

 

  超人插话,打断升腾起来的尖锐气氛:“从飞船坠落开始?”

 

  “我更希望从谁对此负责开始——但你的提议可以被接受。”

 

  “那就,飞船坠落。”超人开始叙说,“我们穿过了大气层,紧急迫降,高温预警——你热晕过去了。”蝙蝠侠朝他投出一个瞪视,但没有人发笑,他实际上保住了面子却觉得自己做了蠢事。

 

  超人略过蝙蝠的情绪波动:“戴安娜和我不得不脱出飞船来维持平衡和制造缓冲。”

 

  “还有降温。”荣恩补充,“那真的救了我。”

 

  鹰女和绿灯侠也微微颔首表示迟来的感谢。

 

  “唔。”超人支吾了一番,他其实不希望说出这个细节,为了在场的某个人,“我希望你们安全。”

 

  他继续说下去:“最开始我们认为降落到黑色土块上比冒气泡的红色泥地要可行,那看起来更保险。”超人不安地按了按自己的肩膀,“但我们没有想到那是块‘圣地’,戴安娜走上土地的方式触怒了一队巡逻的守卫,而我当时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解读他们的语言,我在检查你们有没有受伤。”

 

  “我有一点印象。”绿灯侠忧伤地指着他额头上的药草糊糊,“我听到戴安娜咆哮‘离开’,我原本以为她在要求谁远离飞船……但之后一块钝物砸到我的头上,我立马就失去了意识。”

 

  “是的,有一个守卫想要从背后偷袭,他当然更熟悉一些曲折的暗道。”超人沉重地叹息,“我没能给我的伙伴们足够的关照,也没对环境保持确切的判断和警惕。你受伤了而戴安娜被他们带走。这是我的失职,我当时的注意力不够集中。”

 

  他等待任何一个人站出来指责他的疏忽,但即便是绿灯侠也保持了沉默,表情有些微的扭曲。“你没必要跟他们起冲突而我们需要治疗。”绿灯侠最终还是开口了,尽管内容不尽他意,“戴安娜认为按照他们的要求行事会让事情变简单。”

 

  “可我原本有机会解释清楚!戴安娜本不用不明不白地答应任何事!”超人抬高了声音,他宁肯被大吼而不是好像被理解和原谅。从飞船失去控制的瞬间,高温让……他就一直心烦意乱,那些紧张和懊悔始终钳制着他的理智。

 

  “她自愿接受。”蝙蝠侠提醒,“而一旦她决定的事情,没人能迫使她放弃。”

 

  “她压根不需要做这个决定。这是个惩罚,而我们没有人做错事。我们飞过一个星球,飞船失灵,掉下来,然后因为污染一块宗教性质浓厚的黑土地而遭受见鬼的惩罚——这不公平!我应该和他们谈话寻求帮助,而不是处于混乱之中什么也做不好!”

 

  “实际上,接受惩罚后我们得到了期望外的治疗,这个星球的原住民对我们的态度也还算友善。”

 

  “那是因为我们必须要像斗兽场里的角斗士一样战斗,上阵前他们应该像皇帝一样对待我们!而在之后我们只会被继续诅咒!”超人烦躁地踱步,他的目光在蝙蝠侠烫伤的右臂上流连,蝙蝠拿护甲遮住了那儿的痕迹。超人硬邦邦地下结论:“太蠢了。战斗和我都是。”

 

  “超人!”蝙蝠侠突然发作,“我才是问问题的那个,现在一切都清楚了,你,”他语气放缓了一点,“冷静点儿,别再攻击你自己。”

 

  “向前看是不是?”超人机械地吐字,带着显而易见的刻薄,“我当然能轻易做到。”

 

  蝙蝠侠声音里的温度降了下去,那对惨白护目镜下的双目却仿佛在喷火:“那你想听我说戴安娜之所以会变成一个看台上待宰的奖品全都是因为你在关键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抱歉,我没有通过折辱来减轻你心理负担的善心。”当他说完这一串话,休息室里全部杂乱的细小动静都在瞬息间不见踪影,其他人用凝滞的身体显露他们对气氛的紧张,无形的、一触即发的火星爆炸开来。

 

  “布鲁斯。”超人退却了,他的表情被一种软绵绵的恳求取代,他呼唤蝙蝠侠的名字就像缺水的人呼唤清泉。

 

  “不,不准。”蝙蝠侠低声地咆哮,他感到背上不存在的尖刺竖了起来,浑身上下都在反感超人妥协的态势。这太轻松了。蝙蝠侠愤恨的怒火直涌向这个放任自己变得情绪化的男人,他面对蝙蝠时选择屈服已经变成了最轻而易举的倾向。

 

  布鲁斯的愤怒在超人越来越僵硬的肢体动作中攀升,他想要大声质问超人是否还有一丁点儿对自己的控制,却在打开他的喉咙前被荣恩的插言打断。

 

  “不需要发火,蝙蝠侠,你知道。”荣恩在剩余人窒息般的注视中开口,他的神情甚至是倦怠,“和超人谈谈,你们有——五十分钟左右——足够你们平静下来并且好好谈一谈问题,你们的问题。”他向后仰去,后脑勺紧贴休息室树根盘绕的坚实墙面,“在优先级上,你们的和睦远比讨论责任归属这种细枝末节的部分重要,那是之后的环节,你大可以开几个会议来讨论,但现在这么做仅仅是浪费时间。”

 

  “你怎么——”

 

  “放他休息会儿。”鹰女突然恢复了勇气,她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回到了正确的位置,“也行行好让约翰和我安静待着。”

 

  蝙蝠侠猛得转身走向门口,相当明显地针对了鹰女的话。这个动作刺痛了超人,于是他迟了几步,在和鹰女说些道歉和追赶蝙蝠侠间选择了前者。

 

  “行了,用不着道歉。”但鹰女几乎立马看穿了他,烦躁地挥舞手臂示意他离开,“我不记仇他无礼。而且既然你已经学到教训,你的失职我也没兴趣深究。”

 

  超人虚弱地微笑,十足地困惑自己被宽容的理由。

 

  “别像个失去思考能力的儿童。我们是一派的。”鹰女干巴巴地解释,神情勉强却又不容置喙,奇妙的矛盾达成了平衡,“我完全可以忍受你们,至少,我努力忍受。”

 

 

 

  布鲁斯冲出门,在看到门口的守卫前时就收敛了情绪。但他仍然心烦意乱,混乱地向守卫保证自己不会走远,有几秒钟他不去考虑语言不通带来的不便,只想说完他的需求然后离开,不乐意处理可能导致的任何麻烦。然后克拉克,一如既往,迫不及待地出现在困窘之人的面前;之后守卫站远了,站在十多米开外可以看清楚两个人的地方,他树根似挤压的脸上满是警惕怀疑。

 

  布鲁斯把视线转回来落到克拉克身上,平板地嘲弄:“你确定他会像个高尚的人一样不会偷听。”

 

  “我不能。”克拉克紧绷着声带,他的声音微弱,似乎发出声音就已经耗费了他过多的力量,“可不见得他能听懂我们说话。”

 

  “我没有想到这个。”布鲁斯承认他在分心,塌下肩膀,厌烦地皱紧眉毛。纠结无关话题只会让他们离解决问题越来越远。而那个问题,布鲁斯冷漠地想,他甚少去注意它以至于它已经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克拉克盯着布鲁斯看了好一阵,他为此感到惊奇。布鲁斯从不表现被情绪上的东西抓住脚踝,他只是一个来去无踪的影子,严酷地安排自己的计划,确保火车都在正确的轨道上行驶。而克拉克面前的布鲁斯·韦恩还披着他黑色的覆盖,却放任激情在他的血液里流动,心不在焉,姿势随意。

 

  “没什么大碍,你在关注别的事。”克拉克小心观察他的反应,“是吗?”

 

  “没有!我们——”布鲁斯停了停,“到此为止,除非我们把他敲晕,否则让他随便待在他想待的位置。”

 

  “我们不能伤害人。”

 

  “那不就完了。”布鲁斯晃着脑袋,“干点正事,超人,处理一下我们的问题,荣恩不会想看到战斗前还起内讧。”

 

  “我们都没有吵架!”克拉克无望地指出,“只是……只是一点不愉快,你把那说得太严重了。”

 

  “如果只是不愉快,为什么你会被赶出来?我是个受牵连的无辜者,你才是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

 

  克拉克摊开手:“因为我太情绪化所以连累了你?不,你在火上浇油。”

 

  “你也知道你情绪化,请求你能控制难道还是种奢望?超人,相信我,你才是这个问题的制造者。”

 

  克拉克脸上的硬壳汇聚:“不,我不相信。”

 

  你最好祈祷不要被自己的自以为是杀死。布鲁斯阴沉地盯紧克拉克,他如此憎恨克拉克莫名来源的笃定感觉,恰巧他知道足够多恶毒的话,虽然并不代表他会在克拉克身上实践,尤其在他能够看清楚事实而克拉克还迷茫如盲目的现下,但他可以稍微显示这些话语的威力。

 

  “上一次你坚信自己的想法时发生了什么?轻信了一个疯子。”布鲁斯舒展开一个轻巧而刻意的冷笑,他看到克拉克紧张地后仰,而他被怒火蒙蔽了理智,继而缓慢有力地解读了一件往事:“你让我单刀赴会,你让我身处险境。”

 

  克拉克显而易见地僵直了脊背,他脸上是全然的苍白和瑟缩,当一个人被一直困扰的事情再次击中时,那种永不褪色的鲜活痛苦回忆就会在人们脸上留下静止的失神。布鲁斯听到克拉克无声的尖叫,如鲠在喉,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在他头顶作响,一个事实反复、再次被证明,永远不会带来豁然开朗的视野,只会变本加厉地滑向陈旧、迟钝和密密麻麻困扰的深渊。布鲁斯从未想过用类似的话刺激克拉克会发生什么,但在环境的压力下他做了一个近乎恶意的试探,现在他知道这会带来的结果,克拉克受伤而他的冷静泼了一盆冰水在他头上,叫他受谴责、受拷问。

 

  “等一下。”布鲁斯头疼地按住太阳穴,他希望真诚地说点什么能够补救,“等一会儿,我不是在指责你,抱歉。让我们回到之前的话题。”

 

  “我不认为很容易做到。”克拉克防备地看着他,微小地摇着头,连布鲁斯罕有的主动示弱都不能打动他。

 

  “来吧,勇敢点,你为什么不相信只是你有错?”

 

  “我说‘不’。”

 

  “克拉克!”布鲁斯试着用一种软化的语调劝说他,让他听起来更像是会在上流舞厅露面的那部分自己,“我真的非常抱歉——第二次,拜托,我想知道为什么?”

 

  克拉克偏开目光,突然对脚下的石砖裂纹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他不需要发现布鲁斯的表情有多温和,他的声音说明了一切,每当这个人想要知道什么的时候,他就会用尽所有方式促使人们回答。但他只会对不超过十个数的人这么甜蜜,无关者仅仅得到漠视和威胁。克拉克在心底尴尬地咀嚼着这个奇怪的关键之处,他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他有种饮鸩止渴的失衡感。

 

  “克拉克?”布鲁斯再次呼唤了他,在他犹豫是不是要辅以一个承诺或者宣言来加强他的道歉时,那个仿佛迷失了的男人终于选择开口。

 

  “你有时候真的很气人,每当我觉得你冷漠的时候你又显得充满柔情,你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你那些精明的打算。”他轻声道,不太熟悉的心碎远去,但懊悔和后怕却留了下来,依旧有吞噬他的力量。他在布鲁斯能够对针对他的评价有所反应前说:“你问‘为什么’,那也正是我想问的。”

 

  “噢。”布鲁斯迟了一会儿回答,“所以你只是……随口一说?”

 

  “不,你也有错,我的直觉无比确信这点。”克拉克微妙地垮下嘴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你怎么能把不确定的事说得这么笃定?”布鲁斯不可置信,好像他第一天认识克拉克,“我是说,你有时候会讲一些鼓舞的话即使你自己也不是很自信,但你怎么能放任直觉操控行为?”

 

  “布鲁斯,你会发现直觉是大多数人面对困境时的选择。”克拉克抬起头,微光在他眼里闪烁,“而你的质问对我从不是个容易处理的事情。”

 

  布鲁斯为此哑然,随后他艰难地打破不存在的限制:“你当然不能只凭直觉办事,它们太模糊。”

 

  “我并不是每件事都丢给它来做。我知道你更倾向于使用你的理智,但你也肯定有什么时候会来不及计划和安排。”

 

  “你总认为我在计划,听起来我像是什么老谋深算的妖怪。”布鲁斯古怪地挑高眉毛,拌了个怪相,“我只是喜欢提前做准备不代表我就不能接受异变,我遭遇的滑铁卢比你想象中多得多。”

 

  克拉克终于露出笑容:“真的吗?你完全是一个至臻至美的典型,永远的行动派,不接受失败和借口。”

 

  “我不是完人。”布鲁斯摇着头,声音低沉,他意识到克拉克正把他放在一个过分理想的位置上,长久以来他对蝙蝠行为里的不满正被某种关怀扫除,被怜悯和同情蒙蔽。布鲁斯定了定神,回到他们的对话中来,神情不可琢磨:“哪怕你也一样。”

 

  克拉克又低落下去:“我知道,我浑身都是缺点。”

 

  “你只有一点而已。”

 

  “我倒没有特别因为这沮丧。”

 

  克拉克衰弱地握了握拳,但除了空气他什么也没抓住,他并不同他宣称的那样保持积极态度。无言在他们之间弥散,布鲁斯想知道他是否需要人扶他一把,他的双脚似已无力支持自身重量,整个巨人般的身形差不多就要坍塌。

 

  “你的手,”在安静之中(布鲁斯不确定自己是否期待克拉克率先开口,所以他只是等待),克拉克跳转了话题,“你的手怎么样了?”

 

  布鲁斯的右手臂轻微颤动了一下:“我想它和昨天没有差别。”

 

  “就是还有点痛?”

 

  “它在好转。”

 

  这不算一个回答。克拉克深吸气,他不想总是在布鲁斯这里得到模棱两可的答案,对比布鲁斯总能得到他想要的。即便他知道布鲁斯能够照顾自己,基本上算是半只脚跨进外科医生大门的优秀学徒,他对布鲁斯掩藏身体状况的信誉程度也不会抱有期待。“让我看一下。”他要求道,命令式的感觉回到了他身上。

 

  布鲁斯很不雅观地耸肩,然后照做。他摘下手臂的护具,卷起袖口,尽量避免挤压伤口,但他的战袍实在太贴身,多少还是蹭到了皮肤。嗷。他面无表情,内心尖叫。

 

  克拉克谨慎地抬起布鲁斯的手观察,布鲁斯只支持了几秒,决定把手臂的重量交给克拉克。他因为手臂下垂而伤口发疼已经有段时间了。

 

  “你好得很快。”克拉克客观地评价,目光仍在恐怖的伤口上逡巡,“从细胞的生长速度来看的话,非常快。”

 

  “是吗?他们的药很有效。”布鲁斯也低下头审视起手臂上的伤口,“也许我们之后可以带走一点。”

 

  “暂时忘掉你那个胚胎中的计划。”克拉克可怜巴巴地笑起来,“虽然你好得够快,但你也不该遮住伤口,而且你的手还在发胀,我想是因为你没有把它举起来。”

 

  “你现在又是医生了。”布鲁斯小声嘀咕,“当你看一个人的时候,你是看整个人还是只看他的细胞?”

 

  “都有。取决于我想和他交往还是想判断他的身体健康。”

 

  “好吧,哦,好吧。”这挺让人欣慰的,布鲁斯稍微愉快了些。他偶尔会担忧克拉克怎样看待一个人,如果谁能够分辨出这人身上每一个细胞,谁就更可能认为人类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值得崇敬之处。

 

  “我不明白你怎么突然间就情绪高涨。”克拉克摇头,他的手臂稳固地托着布鲁斯的,布鲁斯感到想要从那里退开并不容易。所以他放弃了做无用功。

 

  “我有我的理由。现在让我们回归正题。”

 

  “正题。”克拉克苦涩地绷直了嘴角,“我们好像一直都在原地踏步。你有什么妙计来推一推我们的车轮?”

 

  “实际上,我不是太困扰。”

 

  “抱歉?”

 

  “先告诉我你对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的评价,然后我再解释。”

 

  “彻底的灾难,末日般的恐慌。”克拉克也没有多么富余的形容,“我觉得我正在看着自己死去。”

 

  “太夸张了,我只赞同第一个词组的三分之一,因为你还没有造成什么更可怕的结果。”布鲁斯平直地评断,又凶狠地宣判,“你的心思已经很难放在日常的工作上,一般来讲我会把你赶出俱乐部。”

 

  “不要那么做,我才是联盟领头的。”

 

  “你是,虽然有时候我觉得你是只因为荣恩和戴安娜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

 

  克拉克磨了磨后槽牙。

 

  “好了,老大。”布鲁斯咂咂嘴,“你对你状态不好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克拉克眯小了眼睛,顽固地嘟囔了几句,始终没让布鲁斯听清楚那几个跳跃的音节。而布鲁斯并不认为这是个问题,比起先前的对峙和沉默,愿意开金口总是好事。

 

  “说清楚些,肯特。”

 

  克拉克有点恼火地盯紧他,托举布鲁斯手臂的姿势纹丝不动。布鲁斯几乎是麻木地体会这种不一致带来的拉扯感,直到克拉克犹豫又随时准备停下地开始说话,他才略微忘记了不适。

 

  “我想是……怎么说,我不会刻意忽视我做蠢事的时候的想法。不过我也花了一些时间意识到出了什么事。”他停下来整理语句,干涩的、不连贯的词组勉强拼接在一起,“注意力分散不是确切的说法,更贴切地讲,呃,我太集中了。你有这种感觉吗?当你太专心某件事,你就会搞砸所有以外的项目。摄像头毕竟只有一个焦点,其他地方就只是单纯的色块堆积。”

 

  “噢。”

 

  “不要‘噢’,问点什么来让我继续说下去。”

 

  “呃。”布鲁斯立马改口,“请问你对什么突然发起了集火般的关注?”

 

  “总在我旁边看着我搞砸一切的人。”

 

  “不要猜谜游戏,还是说你想迂回一点?”

 

  “你这彻头彻尾的魔鬼。”克拉克不忍地垂下头,遮挡住眼底真实的迷惑,“我一定是被什么东西撞了脑袋才会盯着你不放。”

 

  克拉克打定主意绝不抬头,他痛苦地困扰着,似乎已经听见布鲁斯愤恨的责骂或者埋怨——即便现实里他着实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除了必要的呼吸声。他也并不能想象布鲁斯面对这会有什么反应,他是个冷酷的人……他手里的飞镖用来斩断任何对他的感觉。“噢——”但布鲁斯只是从一而终地热衷于发出讨人厌的、了解一切似的感慨。

 

  然后克拉克感到手里的手臂开始蠕动挣扎。克拉克为自己悲哀,布鲁斯不打算说点特别有逻辑的话来刺激他,但这个人的肢体却叫嚣着要离开,如此,仿佛克拉克是个可怕的怪兽;于是克拉克放他去了。去吧,克拉克惨烈地微笑起来,你这自由的小小鸟。

 

  像他一直所说的,他总是注意力太集中,意识的围墙隔绝了他向外刺探的本能,他完全地忽视除他那悲剧思想外的蜜蜂喧嚣,当然,现在只有一只蝙蝠会对他发射超声波。不过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克拉克应该赞美太阳,他无所不能,区区声音频率根本没有阻碍。

 

  这时一只黑漆漆的尖锐爪子突然伸出,慢镜头样的滑进克拉克的视野,他迟钝地盯着它,眼看它凌空拐了个弯……啪嗒一声贴到自己脸上,又沿着下颌骨的轮廓一路刮向下巴,一个短暂的摩挲后克拉克跟随那力道扬起了脑袋。

 

  “嗨,你看我什么?”

 

  克拉克眨了眨眼,他看到布鲁斯光鲜亮丽的脸——他把面罩拉到后脑勺,额头上有一层薄汗,头发乱糟糟地起伏着。那漂亮男人正用崭新的嘲弄表情审视着克拉克,轻易让克拉克感到自己的渺小,让他回忆起他落于如此境地的一个可能性。

 

  “你看我什么呢?克拉克?”布鲁斯又问了一遍,他的拇指在克拉克的下巴上打转,那种几乎是柔情蜜意的嘲弄渐渐消退成冷漠,消退成克拉克心里最不肯面对的忧虑。

 

  “一直是……你。”克拉克呓语般回答,他觉得自己在说话,又觉得没有,只是在想象说了些东西,“你受伤,你该死的性感的冷漠态度,你的计划ABCD,然后你继续受伤……你让我分心。”

 

  布鲁斯安静地听着克拉克倒出苦水,他觉得克拉克还没有回过神,而自己也五十步笑百步。

 

  “所以就是我了。”

 

  “什么——噢,不。”克拉克震惊地看着布鲁斯,他刚才确凿无疑地说了话,他因被自己的声带背叛而羞愧。

 

  布鲁斯在下一秒靠了过来,他移动到克拉克的侧面,扣着他的下巴拉低这个外星人,在克拉克还在清理他僵化的电路板的时候,让自己的嘴唇贴上克拉克的。

 

  克拉克干干脆脆地扔掉了自己的集合电路。布鲁斯的头发在他鼻梁上滑过,他嗅到布鲁斯身上的味道,因为烫伤布鲁斯被勒令远离水源,那破坏了布鲁斯仅有的对整洁的微不足道的要求,即使他的同伴只讨论他的伤情而一点不在意他的气味有没有变得复杂。

 

  但是真的,克拉克的思考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这么流畅清明,他为布鲁斯的气息离自己如此之近而激情澎湃。他会矫揉地说生命的活力从他们接触的四片薄肉之中绽开,云开雨霁的清凉更甚于心绪靠近的躁动。

 

  布鲁斯不太介意接吻对象的状态。他只是纯洁地拿嘴唇贴着克拉克,慢慢把手指移到男人的脖颈上,在他恣意碾压克拉克嘴唇的时候,克拉克拢住他的右手臂然后抬起,又一次替他减轻了伤口充血的负担。

 

  有趣。布鲁斯单调地想,他一旦过于兴奋就会在脑海里重复这个单词(和它的近义词),这是让他保持某类虚伪镇静的安慰按钮,而当克拉克回应,他们的舌头相遇之后,他立马陷入狂热以至于这个单词失去了它本来就没有的作用。

 

  他在灼热的间隙里想到,他为了让那个守卫不在乎这里的一切而移动位置的举措纯属浪费精力。他原本希望自己看起来像是兄弟一样勾住另一个的脖子,因为一些斗志昂扬的语言碰撞后他们需要肢体上的亲近;但他们的接近是这样……热烈,磁铁也许都要逊色三分,因而很大程度上他们并不能控制自己手的位置。

 

  彻底的失职。另一部分冷静的布鲁斯从旁观察,他看到克拉克空余的手安放在自己的腰上时多么合适,同样那个守卫就会感到多么不可理喻,为了无上荣光的美丽女神,这些战士毫无偏见地倒向同袍的怀抱……但为了更伟大的和睦和联系,他们是应当做这事的……

 

  他们听到赛场上号角长鸣,鼓声雷动,才能从迷幻的依靠中醒悟,强烈的电流光速地中断。布鲁斯推开克拉克,抽回手弯腰拾起掉落在地的手臂护具。“感谢。”他不清不楚地咕哝,粗鲁地扯下卷起的袖口,瘆人的红褐色斑块很快消失在衣物遮挡之中。

 

  “救命。”克拉克抓住他的同伴,“温柔一点,那是你的手。”

 

  “如果我流汗的话就是真的地狱了。”布鲁斯轻蔑又厌恶地盯住手臂,摇了摇头。也许他不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但在恢复如初上他难以想象地遵从医嘱。很快汗水和衣料摩擦会延长他康复的时间,但他也没太多选择。

 

  “你不需要流汗。”克拉克生硬地宣布,“我能解决那个。”

 

  布鲁斯心不在焉地拍拍克拉克的胸口:“行了,英雄,我知道你能,但我不会什么都不做。”

 

  克拉克怀疑地打量他:“你好像一直都没对这件事上心。”

 

  “因为我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布鲁斯望向克拉克,克拉克发誓他在布鲁斯的脸上看到了一个密谋酝酿时最常见的表情,但随后而来的锋利扫视让他颤抖到没有功夫去探寻。

 

  “时常,为了和你顺利地共事,我需要不断地说服自己相信你。”布鲁斯沉吟片刻,克拉克正认真地聆听,他对此没有任何芥蒂,这是布鲁斯一开始就知道的。“你对我的态度只能算友善,即使我们已经分享了不少的生活。但突然某一天你对我改变了态度,我想想,从——”布鲁斯觉得自己像是个皲裂的瓷器底座,他身上有那种被重压伤害的裂痕,“——你在轻信别人的教训中吃到苦头,而我英雄救美开始,你似乎就认为把眼睛挂在我身上是一件必须的事。”

 

  “想象一下我的感觉。”克拉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在面前我受伤,等我们结束这一切,你却因为失血而休克。”

 

  “那肯定不是你第一次看到我变得鲜血淋漓。”

 

  “发生的事情叠加……然后爆发式地显露。我不为你每一次受伤平静,即使我过去没有察觉,但现在我知道了。”

 

  “我不太记得我有多么经常受伤。我是个老手。”

 

  “当然,不过伤口让你离健康太远,布鲁斯。你总是在恢复伤口,它们太多,你不会特别记住其中某一个。”克拉克说。

 

  “我会记住那一个的。”他快速地瞥向克拉克,“我会记得为谁而战斗。”

 

  “它——”

 

  “它有些价值。”布鲁斯截断克拉克任何预备的发言。他已经把头罩拉了下来,但仍有些余热向外辐射,“随便一提,现在我手上这个或许也会有价值。”

 

  “别用伤疤记住你的过去,而且你手上的又不是个战斗勋章,你只是不小心烫到了。”克拉克走向他,似有似无地碰了碰布鲁斯的脸,“我打赌都不会留下疤痕。”

 

  布鲁斯最后的温情只是用来微笑了一会儿。他带着面具呢。克拉克挣扎地想,那太不对劲了,但意外地很适宜。

 

 

 

  “你们怎么样?”荣恩抬起眼睛,他只是礼貌地问一问这两个重新如胶似漆的男人。

 

  克拉克整理了一遍他们在外面做的事,从某些角度来说,发展得太快,但对克拉克也许只是尘埃落定。

 

  “不会更好了。”他遵从本心地回答。

 

  “嗯。”荣恩又低下头去,在克拉克以为他们的对话就此完结时,荣恩出其不意地再次开口了:“我认为你该学会对蝙蝠侠多一点信心,你了解他,他不会放任你迷失的,无论是出于警惕还是作为一个朋友。”

 

  克拉克惊异地看着他。火星猎人很少参与到感情交织的问题中来,他平常已经感受到够多的情绪了,往往,他会在联盟的同类圈中寻找宁静,他们已经变成了属于火星人的小小家庭的一份子。

 

  克拉克应该回答些什么,他绞尽脑汁,但暂时滞留他的是因布鲁斯救他而受伤时产生的恐惧,它和隐约的爱慕、滔天的悔恨搅和在一块,在一个非常糟糕的时机这情绪的种子破壳而出,他自认为美好的爱意相当脆弱,因为在起初滋养它的并不是良好的感觉。

 

  无论如何困难,那毕竟开始生长了。克拉克的视线角落,布鲁斯正在和鹰女谈话,他看到莎耶娜挥舞起了手臂,而她的羽翼震动起来,变得蓬松而且巨大,克拉克不免感到一丝紧张,而莎耶娜只是让翅膀微微围拢,保护意十足地扣住布鲁斯。

 

  好吧,他们没事了。

 

  在荣恩默许的沉默中,克拉克回忆起他是如何为布鲁斯开始担惊受怕,每一次行动,每一次。他无法阻止幻想布鲁斯软绵绵倒在地板上的样子,严重的内出血和死神召唤前的神经抽搐;又或者是血流不止的创口、不可逆转的脑部损伤……太多东西可以在瞬息夺取人的生命。而克拉克只能为此痛苦,真实的死前幻觉投射到布鲁斯身上,然后是他自己。

 

  “他有段时间对我很冷漠。”克拉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会儿我刚意识到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很害怕但他远离我的态度不能再明显了。”

 

  “我有印象。”荣恩点点头,“我们认为你们吵架了,但真相总是出乎意料。”

 

  “他真懂如何让人心碎。”克拉克悄声道。

 

  “喔,差不多,他是那样的。”荣恩破天荒说了别人的坏话,往往是他准备说要紧事的前兆。克拉克眼巴巴地望着他,期待他能指点迷津。“每个人都会经历在好一点和坏一点的选择中站到后者的队伍去,但话又说回来,好坏只能在事后才能论断。”

 

  “他也做了选择。”克拉克若有所思,“也许我该大胆猜测他并不如我想的那样漠然。”

 

  “没有人总是正确。”荣恩说着和他们相似的话,“我们凭下意识办事就会犯错。我想你要摈弃对布鲁斯有太极端的看法,他也是人。”

 

  “不。”克拉克哼笑了一声,“怎么样他都非常棒,他是个会为拯救我克服一切的人。”

 

  荣恩恼火地喷出鼻息,他大幅度地摇头,希望这氪星遗孤不要那么幼稚,不要那么神采奕奕,不要被一时的情绪丰沛错乱认知。他炽热的感情对洞栖的布鲁斯来讲可能会有烫伤的风险,如果之后那感情冷却,就和尖刀没有差别。

 

  克拉克忽视荣恩直直冲过来的怒气,眼神再一次黏着到布鲁斯身上,现在他可以很轻易地拉回注意力,但习惯不会那么快改变。

 

  克拉克沉静片刻:“我应该如实告诉他我的感受,也许会有阻碍,他离通情达理还差得远。”

 

  荣恩分辨了一会儿克拉克的情绪,在他能刺探到的思维的上层、情绪的底线,克拉克欢呼雀跃地展开双臂,大叫着“嘿,来看吧”,如此的不聪敏……如此的复杂、矛盾,爱意中不满、质疑、无可奈何甚至是厌倦平和地存在。荣恩不免倒吸凉气,极其被动地想,也许有些人就是可以在为某个人的性格烦躁时,又毫无负担地认定他们的完美无瑕。“我现在真心觉得掺和到你们的事情当中来是一种愚蠢的做法。”他表情空白地说,语气里全是被伤害的萧瑟。

 

  克拉克大笑,其他人都被他惊扰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不,你智慧无穷。”他无比真挚,没谁能更比这话中的诚实更强大。克拉克又降低音量,肩膀还止不住耸动,“你会是更好的。”

 

  荣恩不耐地赶走他。他已经永远地学会别招惹一对爱侣。

 

  当然。克拉克留给荣恩空间,乖乖地蹭回布鲁斯旁边,他们的肩膀亲密地碰撞到彼此,而对面的莎耶娜眉毛都没挑一下。克拉克只是注视着布鲁斯,他因为布鲁斯的声音而感到安全,至于内容是无关紧要的。他任思考逐渐漂浮到荣恩身上,他的公正和智慧太多次地帮助了联盟,布鲁斯有着正确的判断,荣恩的确会是个更好的领袖,他预见到了那股带领他们前进的力量。

 

  门外的守卫走进来通知他们一切准备就绪,他仍然怀疑地打量着克拉克和布鲁斯。鹰女低吼了一声以赶跑那个无礼的守卫,随后她大踏步走出休息室,绿灯侠跟在她身后,荣恩抛给布鲁斯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然后也走了出去,走廊外面交错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而布鲁斯依照克拉克的意图留下来,想看看他又有什么事。

 

  “我想有个胜利之吻。”克拉克得意地扬起下巴,远超布鲁斯能理解地自在,“这样我会为你而战的。”

 

  “我开始对你不耐烦了。”布鲁斯高声宣布,推开克拉克凑过来的脑袋,“所幸戴安娜不是真的需要你来救她,她会因为你现在的表现怀疑自己。”

 

  克拉克快速退远了一点,脸上的表情就像抓住了松鼠的尾巴一样惊奇,来不及对布鲁斯的抱怨作反击。

 

  “‘她不需要’?”

 

  “我是指,她应该得到一点儿‘闪光’。”布鲁斯隐密地回答,手指在太阳穴上弹开,“啪……一点儿配合我们的灵感。”

 

  “喔,想想我们的红色大兵到哪里去了。”克拉克郁结地摇头,他的预想成真了,但又出乎常规地忧虑了布鲁斯的行事,“我担心你为谋划而死去的脑细胞,你好像永不停止替我们操心。”

 

  布鲁斯只顾着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听到克拉克突然摆脱了他的自负。原以为克拉克会指责他避开联盟的策划是一个不适宜的举措,就像他一直强调的那样“我们是个集体”。但显然有东西改变了克拉克看待世界的滤镜,不光是他的友善度,他的理智可能也不幸地出了问题。这无根据的推论差点让布鲁斯发抖,他是不是在某个命定的时间点做了指向悲惨未来的选择?

 

  “克拉克?”他试探地问道,克制住想戳上对方胸口的冲动。

 

  “怎么样。”克拉克立马沾沾自喜地嚷道,表情逐渐明媚,他成功预测了布鲁斯的反应,“我在尝试接受你的习惯,我想我会学会如何站在你的角度看问题。”

 

  “你是——算了。”布鲁斯放弃般地转过身准备离开。外星人的行动总令他疲惫,“就只是别变成个讨厌的家伙。”

 

  “我不讨厌,我很亲切的。”克拉克凝视着着布鲁斯的背影,开怀地翘高嘴角,“现在能来个胜利之吻吗?”

 

  布鲁斯头也不回:“休想,肯特。”

 

  克拉克发出既像笑声又像抱怨的咕哝,三两步跟上了布鲁斯。

 

  他们俩跨出门时,正赶上廊道脚步声消失后的余律,于是让这后跟撞到地面的声音继续敲击了下去。树根溶洞的廊道向前延伸,两侧墙面的树根脉络不自然地纠缠,克拉克猜想这是特意引导的生长结果,让树木长成建筑以寻求遮蔽,正属于这个星球的生存方式。赛场入口的光晕在不远尽头的地方被人影扑灭。他们走近,战友们聚拢的身形显现,他们一起被一排莫名材料的沉重围栏横断于此;跨越过去看那深绿焦土在烈阳下烤得褪色,场地中央高筑的火台熊熊燃烧,即使是在阴凉的通道口也能感到热浪扑面。

 

  莎耶娜悬在半空,朝他们微一点头,手伸向烈焰,布鲁斯顺势看过去,起初只是火在沸腾,戴安娜端庄地坐在火舌中,随后他意识到那只是视觉的错乱,戴安娜在更远些的高地上观望。

 

  布鲁斯有些头晕。

 

  他想着作为人类还是难以忍受其他星球的空气,那些空气里带着火星,带着高温的分子灼烧他的呼吸道。但不,他没有因为将要照到头顶的恒星光线而退缩,晕倒也不会发生。他更靠近围栏,目光巡回在赛场外的观众,他们呐喊和咆哮,角斗士尚未登场就已经为笼中的巨兽喝彩,似乎任何一个星球都以聚集人潮欣赏力量的粗野对抗为乐,相似的原始野性是进化论施展拳脚的铁证。

 

  他在流动的人群海浪里看到突兀闪过的背影,那太远地方发生的事情他甚至就要以为是眼花,然后亮眼的橘红色从厚重的兜帽下露出一角来。布鲁斯无法不去猜想那个红色大兵正看过来的理由,也许他听到一些关于巨兽的传言,然后对他超凡脱俗的同僚忧心忡忡,希冀着在那么远的位置也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布鲁斯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思考方向,让整个联盟的结构看起来有那么些了不起的密切。

 

  “我听到他们在谈论我们的对手。”克拉克在联盟中传达他刚刚捕捉到的信息,“两条七吨重的长蛇,二十尺长,牙齿有十六寸。”

 

  绿灯侠扬高眉毛:“我们对付过的东西可比这大得多,它是有毒、会飞还是速度极快?”

 

  “我想咬合力惊人也算。”克拉克低头沉思,“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

 

  鹰女嗤之以鼻:“又是咬穿你的头骨这套把戏。拜托,他们为什么不给我们更值得尊重的待遇呢?”

 

  但布鲁斯的意见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总是不一样。“那大概已经那么发生了。他们号称不会选错任何一个斗士的对手,而我们还是戴罪之人。”

 

  绿灯侠痛苦地叹气:“你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情报的?噢,你还是留着你的秘密吧,别告诉我。”

 

  “他从我这儿得来的。”荣恩解决了这个问题,而绿灯侠宁肯假装他失去了一瞬间的听觉。

 

  克拉克伸手虚扶布鲁斯的肩胛骨:“他绝不会忍受一无所知。”

 

  令人恐惧的是,这被揣测的男人赞同了最强大的“敌人”的评价,甚至轻快地哼了哼:“绝不。”

 

  莎耶娜依旧对他们的互动没有任何反应,绿灯侠怀疑她已经彻底地学习过如何忍受的课程了,现在正是她实践的机会,看看她若无其事继续正题的样子——“幻觉?疼痛刺激?他们想用恐惧让我们真心实意地悔恨?”她抓着自己的下巴,一门心思沉溺在思考的油田里。

 

  布鲁斯翻翻眼睛:“那也很老套。”

 

  “好了,不管怎么样。”荣恩及时结束这无意义的推理聚会,“我们随机应变。”

 

  “我相信这没有什么难的。”克拉克神色自若地瞥向布鲁斯,“我们会赢。”

 

  “理由呢?”

 

  荣恩……荣恩抖了抖肩膀,立即意识到他不经大脑时提了怎样一个愚蠢的问题,克拉克扫视他的目光就好像他被掉包了。当克拉克一字一顿地,坚定而不容置喙地发言,似乎他在说一个即将亘古不变的真理时,荣恩不得不牙酸地撤走他的注意力。

 

  “当然耶,”他快活极了,“他们又没有蝙蝠侠。”

 

  约翰和鹰女不约而同地跟随了荣恩的脚步,对于莎耶娜而言,听到一种有别于信任的推崇意味也还是太过分了,似乎无言才是抵御这尴尬情景的最佳途径,而她拒绝思考它实际上是不是让尴尬愈演愈烈。

 

  布鲁斯只是在心底长久地叹息。他必须跟克拉克谈谈他对蝙蝠侠抱有的极端评价,但现在他们得延长这个计划。

 

  他突然感到后背手掌的移动,刮过肌理和脊柱的凹陷一路向下,那手指上按压的力度让他战栗。他们必须谈谈,必须。布鲁斯更加深沉地思索,他不会让自己总在克拉克超出常理的行动中失去主动权,等到他们那个营救计划结束,等到他邀请克拉克到一个隐蔽舒适的套间……布鲁斯眯起眼重新看回赛场上烈火燃烧的浓烟,燃烧的黑色屑末挥洒在半空中。

 

  赛场上的号角再次吹响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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